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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，是水呢……”
疯牛的心中，突然回忆起了那莫大的恐怖。
是了，他怎么会忘记呢，怎么可能忘记呢。
那被水流缠绕着周身的感觉，那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的感觉，口鼻都已经被遮住，他空有一身勇力却轰不散任何东西，只能看着自己慢慢沉没，慢慢坠入水底。
可眼前的水，真的有底吗？
“妈，妈妈呀……”
感受着那近在咫尺的阻力，疯牛的意识都已经开始变得混乱起来。
人是无法沉到水底的，这一点经常游泳的疯牛感受很深，只因为人体有着重量的同时，水也有着相应的浮力——也正是因为如此，他才在那次意外的落水之下稳定住了身形，勉强算是在自家游泳池中捡回一条性命。
而那，也仅仅只是一个游泳池的浮力而已，只是几米深的水压，便足以将他托起来。
可是，现在呢？
他面对的，挡在他面前的，这股无形的压力，又是曾经那份水压的多少倍？
阻挡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水了，简直就是江河，是湖海，甚至是大洋！
“啊，啊啊……”
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，疯牛终于看到了。
虽然那些气劲都是无形无相的，是肉眼捕捉不到的，但这一刻，在疯牛的意识之中，他的感知还是让他“看”到了眼前的一切——只见在他的身周，一股反向的螺旋劲道不知何时已经撕开了覆盖在他身上的螺旋气场，紧接着那些虚空挤压来的力道便如同深海一般，让他深陷其中，再也动弹不得。
疯牛终于意识到了，眼下禁锢着自己的是什么。
那分明就是深海之中的，巨大水压！
“原来从一开始，我就已经被淹死了啊……”
抬头看了一眼那盘旋在水中的，刚刚才撕开他身上护身气劲的那一条蛟龙，疯牛咧开嘴笑了。
是了，他一定是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淹死了。
不然又怎么可能看到如此狰狞又可怖的深海幻象呢？
然而这一次，疯牛却意外的，心平气和。
哪怕以疯牛为名号，但他却仍旧清楚，再怎么凶暴的牛，坠入大海之中的时候也是要被淹死的。
水会淹没他的口鼻，灌满他的肺，撕裂他的呼吸道，将他呼出的一切都染成红的东西。
或许他早就意识到这一切了。
因为早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切，所以早晨游泳的时候他才会如此的认真，因为早就意识到了这一切，所以他在和自己情人说告别的时候才会如此的潇洒——原本他还以为这是自己今天难得帅气一次，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，这或许是自己已经感知到了自己的死期，所以才会选择以最后一天的方式来过这一天。
掌握力量的感觉让他癫狂，而周围的水，却终究还是让他冷静了下来。
水，好多水啊……
怎么会有这么多水呢？
眼前的熊头怪人，那个操纵着一切水流的恐怖存在，到底是积蓄了多少？
疯牛已经不知道了，他也不想知道了。
他只知道，自己马上就要……
“醒来！！”
刺耳的咆哮声炸响在疯牛的耳边，将疯牛吓得一个哆嗦。
有水迹从疯牛的裤裆中淌下，沁湿了地面。
“醒来！”
第二声咆哮响在疯牛的面前，有一只大手捞住了疯牛的颈子——虽然被手卡住脖子的感觉极其不好收，但此刻的疯牛却有一种重获新生的爽快感，他无比感谢这只手，这只手简直就是他的救命恩人，要知道就是因为这一只手，他才能被从那暗无天日的深海暗渊之中捞回人间。
“醒来！”
第三声咆哮近在咫尺。
这让疯牛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。
出现在他面前的，是一张黑白相间的硕大熊脸。
还有一只，同样生着黑毛的硕大拳头。
“咚！”
一拳打在脸上，疯牛的牙齿都飞出去几颗，但此刻的他非但没有什么愤怒的意思，反而带着一股生的雀跃。
脸颊上传来了剧痛，那是这一拳带来的伤势，但对现在的疯牛来说，疼才是好的，疼就对了！
至少疼痛，能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。
“我问你。”
疯牛的视线中，黑白相间的熊头怪人开口了。